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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侑實業有限公司設立於民國92年,延續承接原鞋類模具製造及鞋材開發設計,憑藉獨特的專業技術長期為各大品牌OEM、ODM提供產業全方位服務。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創辦人林晉陞為了打破一句俗語「阻礙我們前進步伐的往往不是身上的千斤重擔,而是腳下那雙不合腳的鞋子。

運用這樣的理念,展現出我們將走在「沉、穩」的路程,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德行天下」。

從模具開發、材料研發、創新製造到整合顧客需求過程中,發現人們只重視外形,卻忽略買鞋的初衷。

為了要穿的舒適、走的安穩,有人說:「一雙好鞋,更需要搭配一雙優質的鞋墊,才可以帶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為了替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做一雙好的鞋墊。不論是在外形,還是在舒適度上都能達到顧客的需求

即便現今許多的鞋廠因成本上的考量,顧了外形,忘了內涵,但依然不忘在品質上的「堅持、 執著」。

進而將他從踏進社會後,所做的開發、研究、創新以及對材料的要求全部整合之後

憑藉獨特的專利技術將極其珍貴的天然乳膠與千垂百練的備長炭完美結合後,創造出獨家環保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

把乳膠材料與備長炭提高到更高的層次。同時具備防霉、抑菌、透氣、除臭、遠紅外線等五大功效,並榮獲多國發明專利

生產過程採用專線製造專利乳膠材原料,全自動化生產保證品質與產量穩定,達到品牌客戶的最高要求。

20多年來我們以臺灣為基礎,世界為疆界,正派經營、創新思維,陸續拓展國外市場提供高品質的產品,用熱忱、專業、誠信的服務態度成為顧客首選的事業夥伴。

而目前引進最新石墨烯加工技術,為鞋墊增加更多的可能性。

石墨烯是一種以sp2雜化連接的碳原子緊密堆積成單層二維蜂窩狀晶格結構的新材料。

具有優異的光學、電學、力學特性,在材料學、微納加工、能源、生物醫學和藥物傳遞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應用前景,被認為是一種未來革命性的材料。

第一,石墨烯對紅外光、可見光、紫外光的透光率均達97.7%;其透光性在較寬的波長範圍內都很好,被其吸收的光還能迅速轉化為其他波長的光。

第二,密閉性好。不透氣、也不透水,對強鹼、強酸等腐蝕性溶液有很強的抵禦能力;能有效抑制細菌的生長。

第三,強度高。石墨烯的強度是鑽石強度的2倍、鋼材的200倍,是已知硬度最高的材料。有人這樣打比方:將與食品保鮮膜薄厚一樣的石墨烯製品蓋在一隻杯子上,想用鉛筆頭戳破它,得一頭大象站在鉛筆上才行。

第四,韌性非常好。石墨烯是已知的最柔韌的材料,且抗壓力非常高。普通的石墨烯包裝袋可提起一輛2噸重的汽車。

而在生物醫學和物理學領域,研究發現大腸桿菌在石墨烯上無法生存,而人類的細胞卻能正常生長。

石墨烯的二維結構會與大腸桿菌上的磷脂分子產生交互作用,在拉扯下會使大腸桿菌破裂、無法存活。

這種物理性殺菌的方式,也不易像使用抗生素容易產生抗藥性,因此,可用於製作止血繃帶、抗菌服裝,以及食品、藥品等的包裝材料。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與全新石墨烯加工代工技術與你一起打攜手打造環保無毒的健康世界。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開發的產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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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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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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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朝暉(四川)         去年臘月二十五,在距離我老家不遠的鄉下親戚家吃完午飯,我正和幾個親戚一起在室外閑聊,忽見馬路邊一位中年婦女衣衫襤褸、動作遲鈍地在馬路邊撿廢品。是什么人會選擇在鄉下撿廢品呢?我不由得細細地打量起她來。 只見這位婦女披頭散發,頭頂扎著一個洋丁丁,似毽子一般胡亂地栽在頭上,牙齒很臟還缺了好幾顆,樣子甚是丑陋、滑稽。她提著塑料袋一邊走,一邊用棍子搗開地上的塑料袋尋找廢品,目光遲緩而呆滯,一看就知道是個智障女人。 她身后尾隨著一個非常瘦削的中年男人,頭發也很凌亂且又長又臟,臉上、身上滿是污垢,衣服已經臟舊得看不見本色。一個面容清麗、非常瘦小的小女孩走在他們中間,不難看出這是一家三口。我馬上反應過來,他們一定是網上傳言的那種裝可憐、利用小女孩博得人們同情、趁過年乞討大撈一把的騙子!只見他們慢慢地從馬路邊走過人群,卻并沒有向人們乞討的意思。看來,他們是真窮了。 一家三口緩慢地走在馬路上,這對不正常的夫妻與小女孩一起的畫面是那么刺眼,我叫回了小女孩。 “小朋友,你幾歲了?”“七歲。”“在哪里讀書?”“方家寺,我已經讀二年級了。”哦,原來小女孩在方家寺讀書。方家寺是鄰鄉的一個村,這個村遠離場鎮,居然它的村小還在開辦。小女孩說現在一至六年級都有學生,只是每個年級都只有四,五人。讓人很意外的是小女孩成績還很不錯,語文考了八十幾分,數學考了九十幾分。我憐惜地摸了摸小女孩瘦削的臉,欣慰地夸獎道,“真乖!寶貝兒,你好棒啊!”又從包里掏了幾張錢遞給了小女孩,鼓勵她今后繼續努力學習。小女孩幸福得像綻開的花朵,轉身就把錢全部交給了父親。 我突然想到現在在鄉下,給錢也不能充饑,于是追上去問他們吃過飯了沒有,小女孩搖搖頭。“你現在餓嗎?”“餓!”可憐的孩子!現在社會物質這么豐富,居然還有餓飯的。我的心變得沉重起來,甚至隱隱作痛,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趕緊叫他們一家去桌子邊坐著吃飯。 可是小女孩的父母說什么都不愿意去,我只好舀了碗飯,并夾了很多肉給小女孩端了過去,小女孩接過就轉身就給了母親。我又趕緊給小女孩舀了一碗,當我舀第三碗飯給小女孩的父親端去的時候,他已經躲得遠遠的,羞澀地窘在竹林下,我再三相勸,他才接受了。見他們一家都吃上了飯,我才匆匆地駕車去村委會辦事。 等我辦完事回來,他們一家早已經吃完飯在路邊休息。看見我,特別是小女孩的母親很遠就朝我傻傻地微笑。與他們接觸僅僅短短幾分鐘,也只為他們做了一件非常微小的事,沒有想到有智障的她居然認得我了。我把車停好,再次走近他們,親戚們和周圍熱心的人也都湊了過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仔細詢問,才知道他們是本鄉鄰村的人,今天小女孩的父親推了幾袋谷子,一家人步行半小時到這里來打米。不巧的是,打米的師傅今天特別忙,所以他們就一直在這里等待。 一個村民過來介紹道,小女孩的父親天生智力就有缺陷,以種莊稼、幫別人犁田為生。母親已經十幾年未與家人聯系過,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任何信息,只知道自己是貴州苗族人,是小女孩的父親花八百元錢從街上買回來的。政府已經為他們修好了住房,還為他們修了牛圈幫扶他們養牛。 一位熱心人端來熱水吩咐小女孩把臉和手洗干凈,我再三叮囑小女孩要講究衛生,并且要經常督促父母勤洗臉、洗頭、洗澡、刷牙,勤換衣服被褥,小女孩都一一答應下來。 我感嘆著小女孩遇到這樣的父母,生在這樣的家庭,命運對她是多么不公。我的心被撕扯著,真想不顧一切將她帶走領養。可是,寄人籬下的生活能使小女孩快樂嗎?她的智障父母會同意嗎?考慮再三,我只好放棄了。 當我在記錄小女孩的家庭、學校地址及家長姓名的時候,我看見旁邊好幾個人也都在記錄。孩子,別哭!前進的路上,你并不孤單。風雨中,有政府,有我們和我們一樣的叔叔阿姨與你同行。 后記:事隔兩天(臘月二十七),叔父去世,我又回到了老家。令我非常震驚的是,小女孩一家又步行幾里路找到了我叔父家,他們居然是來請為叔父家辦席的廚師回去給他們打米的,小女孩的父親態度是那么虔誠卻又那么無奈。原來剛好廚師家機器壞了,臘月廚師又非常忙,所以他們的谷子就一直擱著。我也非常著急,附近又沒有其他地方打米。我也請求廚師網開一面,回去給他們打一下。廚師說這里也忙,實在走不開,但是答應明天一定給他們打了。這次小女孩的母親已經換了干凈衣服,我頗感欣慰,又拿了一些錢給小女孩父親,叮囑他一定給小女孩買一件新衣服過年。看著他們開心地遠去的背影,我才放下心來。 +10我喜歡

【小說】黨永高/擺地攤     黨永高     夜已深,李老頭沒有一點兒睡意,兩眼盯著天花板發呆。老伴兒還在忙著歸整那些水果,新鮮的放一筐、不新鮮的放一筐,變質的也舍不得扔,把壞的地方用刀子削掉,老兩口照吃不誤。 “老婆子,你說今天咱們看的那個鋪面,租金貴嗎?” “肯定貴了,一年要兩萬多呢,我們就賣點兒水果,能掙那么多嗎?” “我看那個地段還行,貴也租吧,我實在不忍心你跟著我到處擺地攤了,今天差點兒又被城管逮著了。” “是呀,想不到你老頭子腿腳還那么利索,真對得起李毛腿這個稱號。” “不行啦,老啦,跑不動了。今天小武那小子就沒有誠心追咱們,不然,咱們哪能逃得了?” “嗯,小武這娃娃厚道,心地善良,同情咱們窮人。不像那個王隊長,就好像大街是他們家的一樣。” “話不能這么說,他們也不容易,國家有規定,上面有領導,工作做不好,他們沒法交差。咱這么多年還沒有碰到像網上傳的那樣動手打人、砸攤子的城管。” 收拾好水果后,老伴兒上床躺在了老李頭身邊,老兩口重復著已經討論了N遍的話題。 十年前,李老頭兩口子為照顧在城里上學的孩子,舉家搬遷到了城里。初進城那會兒,老兩口兩眼墨黑,一沒技術、二沒本錢、三沒門路,為生計問題他們著實犯了惆悵。好在有一個遠房親戚已進城多年,靠擺地攤賣日用品在城里站住了腳。見李老頭確實不易,再加上又是親戚,就把地攤“生意經”傳授給了李老頭。李老頭照貓畫虎,在親戚的地攤旁邊擺起了水果攤。 寒來暑往,李老頭老兩口不僅承受著起早貪黑、風吹雨打的磨難,還長年與城管玩著令他們心驚膽戰的貓鼠游戲。十年來,李老頭的水果攤不知換了多少處地方,不知被城管追著跑了多少個百米沖刺,不知被沒收了多少次電子秤和水果。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李老頭看著躺在身邊似睡非睡的老伴兒,一陣酸楚涌上心頭。她才五十剛出頭,就白了滿頭黑發,皺紋縱橫交錯地分布在黝黑的臉上,雙手更是如久旱開裂的土地般粗糙。 清早,李老頭沒有像往常一樣去農貿市場進貨,他在經常擺攤的那一帶轉來轉去,打算找個便宜一點兒的鋪面租下來賣水果、蔬菜,就當花錢買個自在、舒坦,省得天天躲躲藏藏、偷偷摸摸了。 “李大爺,您不出攤轉悠啥呢?”城管王隊長的聲音。 “別介王隊長,我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打算租個小房子做生意。”李老頭還真有點兒怵王隊長,兩腿不聽使喚地想要起飛。 “您這是哪里話,以前有規定,我們有難處,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放在心上。現在好了,國家鼓勵發展地攤經濟,咱們市里積極響應,我們已經接到通知,這一塊兒為城區示范點兒,你們可以放心地擺攤兒了。”一向嚴厲的王隊長,今天竟然好像返回娘胎里重新生了一樣,說話聲音溫柔動聽,臉上堆滿善意的笑容。 “什么?我可以明目張膽地擺攤兒了?我沒有聽錯吧?”王隊長一番話驚得李老頭目瞪口呆。 “是的!您沒有聽錯,從現在起,您可以安安心心地在這里擺攤兒了!”王隊長的聲音提高了八分貝,語氣中夾雜著喜悅與興奮。 “要是這樣就太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呀?您倒是痛痛快快地說呀。” “占地費、管理費會不會太高?”李老頭小心翼翼地問。 “哪有什么占地費、管理費。什么費用也不收,您只管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地做生意就行。”王隊長笑瞇瞇地拍了拍李老頭的肩膀,李老頭竟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 李老頭興奮地雙腿直打哆嗦,顫顫巍巍地朝家的方向跑去,活像一只剛剛松了腿綁的螃蟹,引得王隊長一群人哈哈大笑。 李老頭老兩口高興地去農貿市場進貨,他們挑最好的水果,而且一下子進以往兩倍的量。憑經驗,如果不用躲城管,大大方方地擺攤,他們一天可以多營業五、六個小時,成交量至少可以翻一翻。 步行街一帶允許擺地攤的消息不脛而走,之前擺無定所的“地攤族”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大家都想占個好位置,有模有樣地、理直氣壯地當回生意人。還不到上午九點,一整條街就被攤販們全部“占領”,賣服裝的、賣百貨的、賣玩具的、賣手機配件的、賣小吃的,也有同李老頭一樣賣水果的。李老頭由于進貨耽擱了時間,他們推著裝滿水果的三輪車從南頭一直走到了北頭,也沒有找到一塊兒合適的空地。 “你們死哪兒去了,不知道今天政府允許擺地攤兒了嗎?也不懂早點兒出來占地方!”正當李老頭進退兩難之時,親戚打來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 “我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去市場進貨遲了,誰知道一下子能跑出來這么多人。”李老頭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讓你們不看新聞,進城十多年了,還是個不關心時事的老農民,我看你那一車水果咋處理。”聽得出來,親戚這是恨鐵不成鋼。 是呀,這一車水果如果今天賣不掉,明天就不新鮮了,現在人很挑剔,一旦不新鮮就面臨無人問津地下場,他老李頭就虧大發了。 一夜無眠,第二天凌晨四點,李老頭老兩口就推著三輪車出門了,他們心想一定要占個好位置。可到步行街一看,還是讓他們大失所望,南北入口的黃金位置已經全部被人占據。看樣子,這些人晚上根本就沒有收攤,露天在大街上睡了一夜,鋪在地上的被褥可以證明。李老頭只好惺惺地選擇了一塊兒相對比較好的地方,把水果攤支了起來。 早上六點多鐘,一對年輕的男女推著一輛小吃車來到李老頭的水果攤前。男人用勁推醒了正在睡覺的李老頭,什么話也不說,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 “我說我回家去取貨吧,你就呆在這兒看著,你非不依,你看地方被人占了吧。”女人埋怨男人。 “這塊地是我昨天占下的,你挪開!”男人沒有理會女人,蠻橫地對李老頭吼道。 “這是大街,怎么就成你的了,誰先占住就是誰的!”想起這兩天來受的憋屈,一向老實巴交的李老頭口氣也硬了起來。 “不挪也可以,你得給我五百塊錢場地轉讓費!” “你憑哪條法律向我要轉讓費啊,這是公共資源,又不是你們家的!”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地吵開了,越吵越激動,男人掄起小吃車上的勺子砍向李老頭,李老頭應聲倒地,鮮血直流。 接到群眾報警的警察趕來現場,把男人和女人帶回派出所調查,李老頭被老伴兒送到醫院,一場爭地紛爭暫時平息。 李老頭事件引起了市政府的高度重視,市長親自帶隊視察步行街地攤經濟。他們除了看到繁榮的景象外,也看到了令人擔憂的一面。形形色色的攤位擺放得雜亂無章,幾乎每個攤位面前都要擺放一只小喇叭,不斷重復播放著錄好的商品宣傳廣告,成了擾民噪音;同行業惡性競爭,攤販們都怕落在別人后面,你往前挪一步,我就跟著往前挪兩步,把街道足足占去了一大半,往來行人極不方便;一些小吃攤油煙升騰,四周遍地污水、油膩,蒼蠅嗡嗡地在周圍覓食、產卵。交通秩序、環境衛生、食品安全問題等亟待解決。 市委、市政府就如何更快更好地發展地攤經濟召開常委會,常委們一致認為應出臺《地攤經濟管理條例》,對地攤經濟進行規范化管理,同時派出分管副市長、商務局長、市場監督管理局長等相關領導,到南京、成都等地考察學習,求取良性發展地攤經濟的真經。 一個月后,步行街兩旁規劃出上百個二至五平米不等的長方形空格,分為百貨區、餐飲區、副食區等多個品類,攤販們按規定到市場監督管理局辦理登記、備案手續,每季抓鬮決定攤位序號,攤位前環境衛生實行“三包”責任制等。 李老頭的傷并無大礙,沒幾天就出院重新擺攤了。打人的小伙子自知理虧,主動向他道歉并賠償了全部醫藥費。大伙兒其樂融融地在步行街上擺著地攤,互相照應、相互扶持,李老頭唱著家鄉小調歌頌黨和政府的利好政策,一幅充滿人間煙火的和諧畫卷在步行街自由舒展。   +10我喜歡

小 說   紅草莓 灰喜鵲 文/楊霞     晚上九點十五分,蘇慧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的手機這個時間段一般不會響。秦亮剛剛洗完澡,正舒展地躺在被窩里看手機。兩人聽見手機鈴聲“叮叮咚……叮叮咚……”同時納悶道:這個時候,誰打電話來呢? 不會是兒子。兒子在三百公里以外的一所頗有名氣的重點高中上學,一般在10點以后才往家里打電話。過了半年高中生活,兒子明悅已經從晚自習后每天一個電話變成了每周一個電話,像離巢飛走的小鷹,心隨著視野越來越寬了,他不再天天把學習生活匯報一個遍,然后電話里等待父母給他拿主意。 也不會是單位。蘇慧和秦亮在基層政府上班,基本沒有夜間接電話的職責,兩人都是散淡自由的性格,對于下班后的個人時間相當看重,不喜歡主動積極地把自己的全部交給事業。 也不可能是父母親朋。蘇慧的父母早年已經離世,秦亮的爹娘是一對不喜歡麻煩孩子的老人。他們還不到70歲,健康的身體開明的性格讓他們獨立生活,作息規律。 “是誰呢?”蘇慧疑惑著。她聽見秦亮在床上一疊聲納悶:“誰呀?誰這時候打電話?” 蘇慧循著鈴聲找到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房東耿順之”。她拿起手機向著臥室走,想不出這時農村的房東打電話是什么事情。秦亮聽見妻子說是房東的電話,在臥室喊:“先接起來呀——接電話!”   找一處在郊區山里的農家房子曾經是人到中年的蘇慧的心愿。這個心愿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明晰也越來越濃烈,使得三年前的蘇慧在每個周末都拽著丈夫,踏上城市周圍十幾里的蜿蜒山路,兜來轉去尋尋覓覓。 蘇慧是個有點小資情調的女人,喜歡安靜的鄉村,喜歡田園的炊煙。尤其是母親突然去世后,空落的老家成了蘇慧的傷心地,蘇慧決定找到一個既能感受到童年的家鄉環境,又不至于熟悉到時時悲傷的地方。 秦亮也喜歡在忙碌之后,能有一個空氣純凈的小院,讓他經常干癢的喉嚨呼吸順暢。秦亮陪著妻子看了很多村莊,有時街道上雞鴨牛羊的糞便會讓蘇慧踮著腳尖驚悚跳躍,有時農房院落的衰敗頹唐會讓夫妻倆心生荒涼,有時高大如皇帝城堡一樣的新建房舍又讓他們失望,要不就是村莊位置離城過于偏遠,總之有太多不滿意不理想。 蘇慧是不肯罷休的,她一如既往地在周末游逛。終于有一天,蘇慧和秦亮來到了這個山坡之陽的小村子,她一屁股坐在當街的青石板上,像小時候那樣手搭涼棚瞇眼看著頭頂炫目的太陽。當時正是春天,山村的天空藍得像寶石鏡子,亮汪汪的,讓人心寬。蘇慧身后的梧桐樹飄著羅蘭皂一樣的花香,她白色的運動鞋子旁簇擁了一片紫色的小鈴鐺。蘇慧吸一口長氣,喜悅地看著丈夫,撒嬌說:“就這里了,好喜歡這個村莊。” 秦亮也高興,他應著妻子的話,腳步不停,在這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里轉了個來回,最后,他找到一家小院,急切地喚蘇慧來看。他們站在斜坡的小街上,視線平端過院墻,整個院落一覽無余。 小院寬敞明亮,一色的水泥地面,南墻根整整齊齊地碼著一溜兒柴火垛。主房是秦亮蘇慧從小見慣的建于六七十年代的土坯房,紅瓦白墻,青石的墻基,油漆成棗紅色的門窗。幾棵香椿擁擠著躲在院子角落里,一棵櫻桃樹正倚著西院墻靜靜開花,石榴彎曲著枝條,一片金銀花的藤條躲在一棵梨樹背后,披著滿頭油綠的葉子和金黃的花蕾,伏在大門內的影壁上,一只長尾巴的灰喜鵲正站在影壁上,仰頭翹翅,向著墻外的夫妻二人喳喳叫。 “哇!”蘇慧摁住丈夫的手臂,驚喜讓她像小女孩那樣跳了一下。這正是她心目中農家小院的樣子,安靜的山村,陽光滿院,花開嫣然。蘇慧在“哇”了一聲后,灰喜鵲“噗啦”一展翅飛走了。蘇慧催促秦亮趕緊去院門前看看。 白墻灰瓦的院門是兩扇窄窄的黑漆剝落的木門板,被一把黃銅小鎖鎖住。細細的鎖鏈看上去像是委婉地拒絕。蘇慧倚在門框上不愿意走,門板上半舊的春聯觸動著蘇慧童年的記憶。門楣橫梁上一小塊方方正正的鐵牌子,上面寫著“黨員之家”,一圈五角星繞著那紅色的方塊字。不知為什么,這木門,這小院,讓蘇慧心底踏實安穩。 秦亮用寵溺的目光看著妻子賴在門前,他哄小孩子一樣拉著她說:“那咱去問問街坊鄰居,看看這個院子是誰家的,人家現在住不住?是否愿意租給咱們啊?”蘇慧這才離開倚著的門框。 四月天,陽光暖熱,興奮的夫妻倆滿街頭找人詢問。正是上午10點左右,街上并沒有閑人經過,蘇慧繼續坐在青石板上抬眼打量這個小村。村西與村北的小山上正滿目蒼翠,天空一徑純真的藍,偶有幾聲布谷鳥啼鳴從遠處傳來。離縣城十幾里路,這里竟是與嘈雜完全絕緣。過了好久,在陽光里幾乎睡著的蘇慧聞到一陣羊群特有的氣息,她聽見了秦亮說話的聲音。從北山下來的小街上卷過來一群羊,一個面目黧黑的男人背了一捆青葉樹枝,收攏手里的牧羊鞭,很熱情地回答秦亮的探詢。 原來這個小院是耿姓人家的房子,在周村做物流生意。一個多月前,獨自在家生活的老太太被兒子接到周村去了。蘇慧記下了房主的名字“耿順之”,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房主,一定要說服人家把這房子租給自己。 秦亮聽從了牧羊人的建議,找到村東頭耿順之的伯父家,可是這位八十多歲的老人說不出侄子的電話,只是告訴秦亮:侄媳婦娘家的村莊就在不遠處的大楊莊,可以到那里去問問。   這是一片古老淳樸的鄉土,雖然城市化進步神速,這塊鄉土上生活的村民,對于到訪的每一個外來人,卻仍然保持著濃厚的善良與熱情。當蘇慧和秦亮兩人到達這個叫作大楊莊的小山村時,很快就在村人指引下找到了耿順之岳父家里。耿順之的岳母是一位矮小和善的老太太,她撥通了女兒女婿的電話。 第一次見到房東耿順之夫婦,正值五一節放假。蘇慧終于走進了這個心儀的小院。耿家大嫂是一個溫和賢淑的女人,她拿著鑰匙依次打開大北屋三間正房和東頭兩間裝飾過的房間,讓蘇慧自己選。她對蘇慧給出的房租沒有異議,只是看著丈夫順之,以拿主意的語氣說:“行!家里有人,我們有時回來看看,心里也舒服。”隨后又跟蘇慧解釋道:“我們家老爺子是從天津退休回來的,去世好幾年了。老太太一個人在家,身體一直很好,前陣子突然發現類似小腦萎縮的癥狀。我們在周村,每天回來不方便,只能讓老人去跟著我們了。” 蘇慧跟著順之大嫂走進正房。這是一開三間的大屋,外面兩間做客廳,客廳里不像蘇慧的農村老家那樣擺放方桌和條幾,而是迎門一溜兒沙發,蒙著淡綠色的沙發套;一組寬大的衣櫥占據整面西墻,南窗下是圓形餐桌;另外一張精巧的茶幾,傍著一對仿皮質的單人沙發,靠墻再擺一排低柜。大概是土坯房的緣故,五月的天氣里,室內有一種舒適的清涼。里面一間是臥室,寬大的床上鋪著厚厚的彈簧床墊和土布花格子被褥,一臺老式冰箱站在床頭,有夏日池塘浮萍的綠色。 順之大嫂拿著笤帚,這里那里到處打掃,蘇慧則懷著歡喜四下里看著。整排大北屋分西間、正屋和東間,東頭兩間房裝飾著九十年代的頂棚,組合衣櫥幾乎占去了屋子一半的空間,櫥門上還貼著紅色“囍”字,上面蒙了一層細塵。蘇慧正看著櫥子上的鏡子出神:自己十二三歲的時候,父母也找木匠做了這么一組衣櫥,那個年代很時興這樣的家具,可惜后來衣櫥上鑲嵌的鏡子被妹妹打碎了……順之大哥和秦亮走進來,秦亮說:“蘇慧,咱們住這屋吧?我和耿大哥把這櫥子抬到大屋去。” 蘇慧感激地望一眼丈夫,她也是中意這一間屋子的。順之大嫂腰上系了圍裙,幫忙抬櫥子。蘇慧說:“大嫂,給我留下有鏡子的這一組吧?”順之大嫂爽朗地笑著說:“好,那也一起抬到院子里,先擦干凈曬曬。”蘇慧去找軟布和臉盆,在五月燦爛的陽光下把所有家具清洗晾曬了一天。 順之夫婦不到中午就安排收拾妥當離開了,他們交給秦亮的家門鑰匙被蘇慧捧在手心里親吻了一下。這個明媚的小院就這樣夢一樣容納了蘇慧所有的矯情。 第一個晚上,他們在小院里住下來,蘇慧摟著秦亮的脖子,聽到夜里風吹動單薄的屋門,離開的農村老家在二十多年后又悄悄回到她的夢鄉。秦亮的手劃過蘇慧的后背,蘇慧說:“你這手很像小時候我奶奶給我摸背的手,粗糙得像癢癢撓子一樣。”秦亮故意嘆口氣,苦著嗓子說:“太太!俺這可是勞動人民的手啊!你沒看看院落里那些柴草那些旮旯,俺都收拾干凈了嘛!” 也幸虧,秦亮是個勤勞的丈夫。對田園和農家院落,蘇慧由衷地喜愛,可是要說到收拾,她就有點犯懵了。按照秦亮勞動起來干練麻利的性格,他寧肯讓蘇慧閑著看螞蟻上樹,也不愿意看她拿鐵鍬像搬巨鏟,也不愿意聽她提一桶水就直嚷嚷腰疼。 通常情況下,夫妻倆都是周末從城里開車來住一天,一個忙碌著收拾院落整理菜畦,進進出出不停腳步;一個搬了馬扎在櫻桃樹下看天看云,偶爾看書。春天里,和煦的風吹開一樹花朵,金銀花在晨曦和薄暮里都用甜絲絲的香味覆蓋整個小院。櫻桃花謝,梨樹又接著開花,香椿樹則迎風搖擺綠色的葉片,油綠色的葉片像亮晶晶的眼睛,目光飄灑,一回兒望過院落望街頭,一回兒望過秦亮望蘇慧。灰喜鵲則成了常客,時常落在石榴樹的枝頭歡呼雀躍,在水甕邊探頭喝水,蘇慧時常想去捉這些肥碩的家伙,它們卻在蘇慧近在咫尺的時候,倏爾飛過院墻逃掉。偶爾有鄰居從小街上探身過墻頭,瞧稀奇一樣看院內的倆人。時間長了,東鄰西舍慢慢熟絡,有時鄰人就踱進院來。女人有時會抱著孩子,蘇慧拿水果或香腸給孩子,談說著家長里短衣服鞋襪;男人多憨厚樸實,贊嘆秦亮種植的三行韭菜五棵辣椒,跟他交流關心著世界局勢國家政策。夜晚院中乘涼,繁星滿天,蘇慧倚在秦亮懷里,想起古書中所說:書生夜讀,常有美女妖精附在墻頭輕喊書生名字。蘇慧一直不明白美女為何要爬墻頭喊人家名字,現在恍然大悟,原來是山村的房屋多有像她們家這樣,街面高到半截院墻!她賣弄學問一般講給丈夫聽,秦亮哈哈大笑,兩人心里都對這個小院越來越有了“家”的依戀和歡喜。   順之夫婦非常忙,從第一次見面的“五一”節到又一個春天的來臨,這中間只見了一次面。那是秋天的傍晚,山上的柿子紅了,村里人家的玉米正黃橙橙地掛滿一根根木樁。順之大哥匆匆開車回來,說是“老太太走丟一天了”。估計是失憶癥讓耿大娘找不到回兒子家的路,大哥是來看看老人是否回老家了。秦亮和蘇慧沿著街巷尋找了好幾遍,鄰居們也都說沒有看見老太太回來過。 順之回村來的時候,蘇慧正在院子里,預備用三條腿的小鐵爐生火。她用苞谷皮兒引火,火屋里存放著耿大娘預備下的柴禾。引火用苞谷皮,搟餅燒鏊子用豆秸,炒菜急火用細樹枝,燉肉就燒粗木棍子。這是自小在農村長大的蘇慧所明白的知識。這些柴禾無論細小粗大,一律被歸類碼放,整整齊齊靜候在火屋里,蘇慧每次伸手抽柴,都能想象出耿大娘的手,粗糙的紋路,骨節粗大,手指微微彎曲著;有時又忽然驚覺:那不是自己母親的手么?天下母親的手都是一樣的吧? 蘇慧在苞谷皮燃起的火苗里,仿佛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在馬路上踽踽獨行,對老家強烈的思念在指引老人尋覓著回家的路。蘇慧想,老人在頭腦逐漸失去記憶的時候,內心肯定掙扎著想念她生活和經營了一輩子的小院。蘇慧固執地認為,大腦記憶與內心感受是不一樣的兩種概念,記憶會失去,心路感受卻與靈魂相依,即使軀體不在也信息久存,這就是很多“感應”產生的原因……蘇慧的眼睛濕潤了,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母親。父親去世多年,母親尾生抱柱一般,堅決不離開老家,家里的一草一木一根針一片瓦都是母親親手購置,她不愿意跟著女兒到城里住。蘇慧曾經因為這個原因跟母親慪氣,如今在心里卻是這么同情和理解著母親,同時對未曾謀面的房東耿大娘產生了娘親般的情感。 第二天傍晚,秦亮打電話給順之大哥,順之說是老太太已經找到了,平安勿念。蘇慧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山村生活的蘇慧最喜歡燒火做飯,她提著三條腿的小鐵爐,這里搬搬,那里放放,午間可以放在香椿樹的陰涼里,傍晚又搬到櫻桃樹下。她喜歡聞柴煙的味道,喜歡看蓬勃的火苗歡騰地沖起,燒水壺吱吱唱著悠揚的歌,那火苗就在歌聲里自由自在沖向寬廣的天空。 秦亮任妻子去看著火苗或者天空發呆,他則忙著整理西廂房里耿大娘收藏的家什雜物。他給順之打過幾次電話,詢問西廂房那半甕面粉,小甕里的玉米棒子,那些笸籮里的花椒,還有那幾十個廢舊紙箱怎么處理。順之大嫂在電話里說:都處理了吧,你們看著有用的就用,留不住的就扔掉吧!又叮囑道:“看見什么就盡管用,不用客氣呵!”杏子熟了的時候,順之又特地打電話來說:“村后上山的小路,往北走到頭再往西拐兩百米,小山坡上那幾棵杏樹是咱們家的,過幾天你倆去摘啊!” 秋天,秦亮終于不得不處理掉那些想盡量保留的面粉和玉米棒子。面粉里已經生了蟲子,碰碰玉米穗子,也干得簌簌響,花椒帶著碎小的枯枝葉,不再有香味兒了。 秦亮挪開笨重的水泥甕蓋,蛛網與塵土撲在他的身上。他喊來在陽光下拿著書打盹兒的蘇慧,兩人費了好大功夫,把面粉和打著結的玉米棒子從甕里倒出來,裝到編織袋里,倆人抬著送到了羊倌家門口。羊的主人不在,院子里的羊聽見人聲咩咩大叫。秦亮把玉米傾倒在院門外,幾只高大的綿羊即刻高聲大叫著在院子里沖擊窄窄的門板。蘇慧看到綿羊的鼻子從兩扇門之間使勁頂開縫隙,長長的舌頭努力去卷那些玉米,有點后悔,埋怨秦亮不該那么引誘這些饑餓的家伙。秦亮卻從門縫伸手去摸羊的腦袋,說是像極了他小時候曾養過的幾只羊。窄小的巷子,羊群把門板晃得哐哐響,蘇慧只好留下傻樂的丈夫,自己捏著鼻子跑到大街上。 西頭兩間房真像是百寶屋啊!所有家什都在這里聚會,手推車、鐵锨、小鋤頭,抹上汽油保養的水管子,精心包裹的涼席、竹篾兒的門簾子,腌咸菜的細脖頸大肚子壇子、鴛鴦式銅火鍋、細篾兒的笤帚、葫蘆做的大小水瓢兒……蘇慧禁不住感嘆,耿大娘跟自己母親一樣,日子過得仔細又儉省,同時滿心里惆悵和心疼:物件依舊在,人去如落花,誰又抵擋得住光陰的流轉呢?多么留戀和珍惜,回頭還不是全成一場空? 第二個春天到來時,秦亮從西廂房找出了掰椿芽的竹竿,上面用細小的鐵絲綁著精致的小鉤子。蘇慧像小時候在祖母跟前撒嬌那樣,嗲嗲地跑過去,伸手要那桿子,連聲說:“我來我來,我可以掰椿芽嘛!” 秦亮把竹桿遞給妻子,任她去糊弄那棵高高仰著脖子的香椿樹,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他去忙。南邊院墻下堆著的柴垛經過一年的風吹雨淋,已經變成了黑褐色,秦亮想打掃干凈騰出地面——整個小院子只有這南墻根下和西墻根下三米見方沒有硬化,卻都垛著柴垛。也不知耿大娘要多少個日子才能撿來那么多樹枝,垛成這兩垛高高的柴堆。秦亮不用蘇慧幫忙,自己用一個周末的時間,把兩個柴堆全部清理干凈,把收攏的碎細柴草燒掉,當作肥料灑在土地上,然后用鐵锨翻土,用鐵耙耙平后澆水。他還像老農一樣,戴了草帽去趕集,買來了帶著泥根兒的草莓幼苗。那些抹了機油的塑料管子被他仔細清洗后連接在水龍頭上,然后安排蘇慧拖著管子澆灌他新栽種的草莓。 蘇慧帶著編結了花朵的草帽,在和暖的天氣里穿著涼拖鞋,粉色的短褲掩映在白色長衫下。她的小資情調又萌發了,她指著那些草莓的葉片,向秦亮笑說:“看吶!這些葉片,很像兒子小時候看的動畫片中那胡圖圖的大耳朵哩!”   可是,對于到山村來,兒子明悅卻一百個不情愿。秦明悅是一個16歲的大孩子了,他16年前看到世界的第一眼是干凈敞亮的樓房環境。他在這個小城長大,小時候偶爾在假期或者周末去農村的奶奶或者姥姥家,也是短暫的停留。后來奶奶搬到城里住,姥姥去世了,他上了中學后課業繁重,校外時間大把大把交給了各種作業和培訓班。他的雙腳踩著城市的路面和學校的塑膠跑道,鞋子幾乎沒有粘過土,他和周圍的同學一樣,吃著披薩漢堡卻分不清韭菜和麥苗。因此,當媽媽說要他到山村住宿時,他不說話,心底卻有著本能的恐懼和抵抗。 “真是煩人!”明悅心里怨怪著父母。這跟白天在街上和那只小綿羊玩鬧可不一樣啊!那么多蚊子啊,晚上也沒有抽水馬桶,還得瞇著眼睛忍著困意到茅坑邊撒尿啊!深夜總有悠長孤單的鳥鳴從山林里傳遞進少年睡不踏實的夢境……還有那些繞著電燈泡飛個不停的小飛蟲,會在熄燈后弄得墻紙沙拉沙拉響,會有不知名的小蟲子讓他身上癢啊!他第一次在這小院子里住宿,早晨起來不就是渾身起了一層癢癢疙瘩嗎? 太陽慢慢落到山那邊了,潮潤的暮色混合在鄉村特有的柴煙味道里慢慢襲來。明悅看著爸媽進進出出忙碌著,在預備晚上山村小院住宿的東西:熏蚊香,燒熱水,檢查蚊帳……還喜滋滋不亦樂乎。他很想回城里,他想念栽植了整齊的綠化樹木的小區樓房,想念明亮的安裝著防盜門防盜窗和密實紗窗的房間,他實在是不想呆在這曠野一樣的山村小院。 秦亮很有耐心,想用循循善誘來感化兒子,讓他知曉農村生活的樂趣和美妙。秦亮說:“兒子,你聽,院子里蛐蛐唱歌,山林里的風聲,池塘邊的蛙鳴,天上能看到這么多繁星!這里的空氣多新鮮!”他看到兒子緊繃的臉,接著說:“嗨!一會兒還有月亮要升上天空呢!月亮啊,咱們在城里哪能看到那么明亮的月亮呢?就像爸爸小時候……” 明悅是個小大人了,他秀氣英俊的眉毛一挑,手臂朝天空一揮,夸張地學習爸爸對月亮的形容詞,嘆息著說:“唉,老爸!可是我小時候沒見過這么‘明亮’的月亮啊!你怎么能逼著我對‘這么明亮的’月亮產生像你一樣的向往呢?”   紅紅的草莓掛在“大耳朵圖圖”頭頂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年的春天。兒子到遠方上學了,蘇慧和秦亮有了更多的時間在山村居住。夫妻倆深深喜愛著這個清凈的小院。跟鄰居也已經熟悉,夏天的傍晚,蘇慧也摻和在跳廣場舞的幾個女人中蹦跶幾圈,也會在晚飯后拿了馬扎坐在街頭,與左鄰右舍閑聊很久,她的蒲扇與村人一起搖啊搖,晃得月亮爬上東山頭的時候都有些醉起來了。 小村實在是太小了,“廣場”是某個人家院門前巴掌大的小街面,有四五個人就算是“大隊伍”,音響一起,震得山林里的樹木都要起風一樣。更多時候,夫妻倆是在清晨的鳥鳴里醒來,生火做飯。有時是蘇慧用三條腿兒的鐵爐子,有時是秦亮用灶屋里的液化氣。蘇慧一直堅持燒柴禾做飯,她一直對能提著走的鐵爐子熱愛有加,滿心滿肺吸一口柴煙味兒渾身舒坦。有時蘇慧也納悶,對舊時故鄉的那些情感,對于小時候恨不能一腳就邁步離開的泥土,為什么現在又深深眷戀和喜愛起來了呢? 中午,靜謐的陽光拂過院落,西鄰大叔的京胡還沒有響起來,長尾巴的灰喜鵲便把蘇慧從午睡中吵醒。肥胖的喜鵲翹著長長的大尾巴,嘰嘰喳喳,放心大膽地在香椿樹、櫻桃樹和梨樹上停留,從石榴樹咧開的嘴巴里啄食籽粒,主人翁一般呼朋引伴,來搶吃那些新結出的紅草莓。 蘇慧透過垂掛的竹門簾,從屋內悄悄觀察院子,那些灰喜鵲的影子在竹簾外的石榴樹上停留,不遠處的山頭景色越過南鄰的紅瓦屋頂,一起朦朧成了宋代美妙的山水畫作。蘇慧的眼淚差點落下來,多美的景色!難道這紅草莓灰喜鵲的山村生活不比車水馬龍的城市、烏煙瘴氣的汽車尾氣更值得熱愛嗎?她一點都不惱恨灰喜鵲搶吃了她的草莓、吞食了她的甜石榴。她端著小茶缸子接著秦亮從草莓棵子里摘出來的草莓,那是灰喜鵲吃剩的半拉子果實,她也不惱恨。秦亮更不惱恨,他是天生熱愛鳥兒的,他對小時候拿著彈弓打鳥的行徑也歸到這熱愛里來。 在城市灰色的樓房里常常拌嘴吵架焦躁不堪的夫妻倆此時空前地一致和恩愛。太陽躲進西山時,他們手挽手去鶴伴山腳下散步。在月色籠罩的山路上,蘇慧會升起無端的惆悵和感嘆,惆悵什么又感嘆什么,自己卻說不清楚。那在夕陽下變得模糊的山影,又在明月光輝里慢慢浮現輪廓,寂靜的山野里偶爾一聲悠長的布谷啼鳴,有槐花的香氣或青草露珠的氣息時隱時現地漫過來。蘇慧對著遙遠的月亮,總要吟一句:“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秦亮則用粗糙的雙手去撓妻子的腮,戲謔道:“詩人,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明天早晨的饅頭誰來蒸吧?” 夏天要過完了,秦亮打算自己釀葡萄酒。他做泥瓦匠,剛剛修補了一處院墻的碎瓦。他說:“蘇慧,找找竹筐,我們買葡萄去。” 他們在日光下清洗晾曬葡萄,按照比例把冰糖和葡萄混合,裝滿了西廂房那半人高的大甕。 蘇慧的朋友來了。秦亮單位的同事也來了。他們一進院子總要驚呼和感嘆:“呀!這么好的世外桃源啊!”他們也驚喜地參與做飯燒柴,驚喜地品嘗秦亮的葡萄酒,驚喜地望天望山,都表示“給我們也找一套這樣的房子吧?” 房子始終沒有找成,蘇慧的朋友都像蘇慧一樣,喜歡吟詩看書,喜歡雪月和風花,不懂得做泥瓦匠,看到勞動就懵頭。簡單的農家小院需要勤勞的管家來打理和勞動,蓋得銅墻鐵壁一樣的水泥磚墻的房子又不合田園心意,所以,他們的夢就一直在夢里。蘇慧和秦亮的小院就成了他們時常來享受陽光和空氣的地方。   三年了,蘇慧還是蘇慧,秦亮還是秦亮。他們共同的變化是對山村小院越來越依賴了。蘇慧常常在夜晚,在明亮的小區樓房里想念山村,感慨萬千。一些聲音傳進她的耳邊,那邊,秦亮已經替她接完了電話,她大體明白了這個電話的意思,淚水慢慢浸濕她美麗的雙眼。 “我們去看看耿大娘吧?”蘇慧問。她的心籠罩了濃厚的傷感。 “順之大哥說不必了,大娘在重癥監護室,不知道啥時候……就要回家了……”秦亮的聲音也哽咽了,“大哥叮囑我們這幾天先不要去山里了......” 夜里,蘇慧老是睡不著。窗外的路燈終于熄了,城市的冬天裹進了厚厚的霧霾里。兩串淚水無聲地滑落在枕頭上,蘇慧還是想家了。 作者簡介 楊霞,濱州市作家協會會員。主要作品有散文《黃土地里的母親》《出邢阿莊》《邢阿寨記憶》《遇見佛》;作品散見于《山東文學》《當代散文》等刊物。現供職于鄒平市明集鎮政府。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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